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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有着很庞大和严厉的税收制度。 独立宣言和宪法起草者之一本杰明·富兰克林就曾说过世上只有两件事是肯定的---死亡和税。这在美国绝对是真理。美国联邦、州、和地方政府都有征税权力。每年4月15日是公民和绿卡持有者交纳联邦和州税的截止日。而复杂的税表在没有职业会计师帮助下是难以完成的。

 

美国个人财产税收是建筑在300多年的发展历程上,有着比较成熟的法律和管理体系。虽然这套体系是否合理和完善在各派学者中仍有争议,但其税法体系的发展显然是和政治体系的演变紧密交织在一起的。在美国独立战争之前,税法体系就已经在殖民统治下建立起来。当时英国殖民者税务主要有两种,与贸易相关联的外部税,如关税;与贸易不相关联的内部税,如人头税、消费税、服务税(如发放执照)。美国早期居住者认为他们没有被包括在英国议会中,因此英国不能对他们征税。面对逐渐被激化的矛盾,英国首先取消了内部税。然而,外部税也得到美国早期居住者反抗。英国殖民者开始采用军队强制征税。不可调和的矛盾由此引发。我们知道,美国独立战争爆发的一个导火索就是1773年末波士顿茶税事件。虽然对英国殖民者税法的反抗,在美国建国后,美国财产税仍然延续了英法制度当然又有创新。

 

16世纪美国对殖民政府所拥有的庞大权利深感厌恶。行政管理体反映了政治理念美国早期宪法起草者倾向对政府行政部门权利予以限制。因此,在建国初期,联邦政府并没有被赋予很强大的征税功能。联邦政府的财政来源仍采用殖民时代的内部税方式,如主要来自于马车,烟草,精糖,拍卖出售的财产,奴隶等。1812年美国对英国以及印第安人宣战急需资金,因为开始对金银征收销售税。1861年美国第16任总统亚伯拉罕·林肯为内战融资签署了收入法案, 对年收入超过$800美元(相当2012年的$20,148美元)的个人征收3%均等收入税。1862他又签署了修改的收入法案成立了延续到今天的国税局,负责征收国家税务,并且改均等税为累进税,增加了遗产税。至后,虽然税务项目有增有减(1895年美最高法院裁定个人收入税不合宪法,但1913年宪法修正案使得联邦政府对个人收入税合法化),但联邦政府征税体系至此已有了大致框架。到1865年内战结束时, 21%的联邦政府战争费用来自个人收入税。1866年国税局税收收入就已经达到$3.1亿美元(相当2012年的$47.9亿美元)。 

图1。美国联邦财政收入历史(单位:十亿美元)

数据来源:美财政部

 

在地方政府方面,由于美国宪法禁止联邦政府对财产征税,保证了财产税成为地方和州政府的事务。1818年,伊利诺伊州一改以前对不同财产征收不同税率,首次创造出统一税条款对不动产或动产、可触产不可触产都实行统一税率。因为统一税条款反映了独立宣言中平等理念,其它州陆续在州宪法中也加入统一税条款,要求根据个人财产价值采用统一税率。统一税条款的支持者认为,统一通用财产税让每人交纳自己的应付份额,这样就可以避免政客在税务上的不公平。但随后州政府开始允许地方政府就某些特殊项目,如教育、公路建设等征税。虽然这些特殊项目设有征收税务上限或税率上限,但限制越多,也越难管理。在平等观念下看似最佳的税法,在实践中由于缺乏行政监督,加之征税政府部门繁多,征税效果实际上并不好。1895年,美税法教授来自哥伦比亚大学的瑟里格曼批评统一税率实为文明国家所曾拥有的最差税法。进入20世纪后,随着经济活动的发展,居民手中的财产计算变得更为复杂,统一税法面临困难。比如,如何公正地计算居民手中的票据价值显然不是地方政府的能力所在。最终,逐渐分化的行政管理使得统一税条款失效,并逐步被地方财产税所代替。1907年,美国成立了全国税务联合会,开始推动征收收入税,消除对不可触财产税。此外,他们要求不动产需要被专业估价师评估,不同性质不动产应该有不同税率。

 

在这种条件下,房地产税由于有固定的地点和较为明确的价值而成为政府纳税的首选。对财产税的改革也开始进行。一些资产被免除税收,另一些资产被征收以低税。不同财产被征不同税率的模式在各州逐步展开。

 

但随之而来的大萧条造成了美国大范围的房产税违约迫使州政府对房产税率设置了上线。此外,一些州还免除了自住房主的房产税。但是,这些免税条款随后又面临指责,缘由是本来并不需要资助的富人因此得到更多的利益。在大萧条年代中,一些州开始设施零售商品销售税。1930年,肯塔基州颁布了累进制的销售税,但在1934年又被3%的均税代替。20世纪30年代24个州开始了征收销售税。随着州政府开始征收销售税和收入税,财产税在州政府财政收入中的比重也急剧下降。在另一方面,联邦和州政府逐步增加了对地方政府的财政支持和补贴,财产税对地方政府的重要性开始逐级下降(图2)。

图2。财产税在州和地方财政收入比重

http://pic.caixin.com/blog/Mon_1311/m_1385387940_wGoyrK.jpg

数据来源:Glenn Fisher

 

二战中,由于基础原料的缺乏,需求减少,州和地方政府对税收需求也减少,矛盾相对减缓。二站后,随着政府所提供的服务内容增加,以及房产价格上升,税率、税收都有较大幅度提高。报纸上也常有出现户主因过高税务不得不变卖房产的故事。埋怨和不满逐渐增加。

 

1978年发生了美国税务近代历史上最重要的事件 - 加州13号提案。加州13号提案是加州宪法的修正案。它的主要成果是消减房产税,扼制房产税务增长。提案最为重要的部分是规定房地产最高价值税不能超过房产价格的1%(房产价值定位于197531号或者是在房产交易之日);随后的每年房产价值更新不能超过2%或通涨率;禁止交易税;郡负责税的征收。历史学家认为,加州13号提案标志着保守主义思潮在水门事件后得到重生,而自由派大政府思想,特别是罗斯福新政标榜的自由主义面临困境。因此,1978年也是美国近代政治历史上最重要的一年。借助社会所漫延的反大政府情绪,共和党员若南德·里根成功击败民主党杰米·卡特,在1981年成功入主白宫,并且实施了美国历史上最大力度的税务消减。1986年里根批准了税法改革法案,个人最高税从50%降为28,房屋按揭贷款的支付利息也可以抵消部分联邦收入税。事实上,1986年税法改革法案对美国房产市场以及经济在此后的发展起到无法比拟的推动作用。里根也得到连任。此后,共和党员乔治···布什入主白宫。非常不幸的是此后他签署了增税法案。所以在与比尔·克林顿竞选继任总统中,败选也就可以理解了。

 

加州13号提案虽然受到居民欢迎,但事实上存在弊端。比如,它间接地鼓励了居民不出售房产(为避免房产重新估值),导致一个无效房产市场;2%的最高征税价格上限也导致消费者消费指数的低估;不公平地资助了那些房产价值低估的家庭,将税务负担转移给社会;降低了地方政府的税收量,等等。为弥补失去的财政收入,地方政府不得不开始增加服务收费和商业税务。

 

但不管怎样的弊端,13号法案推动了美国对财产税的思考。到1980年,有38个州开始了减免税,或税务补偿,或限税政策。如,中低收入房主,残疾房主,和老年房主的房产税被减免条款,房产税上限等。90年代广泛使用的计算机使得房产税的计算、估值更为方便和准确。

 

此后,美国联邦税法的改变也只是小打小闹,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一直到奥巴马总统上任后,为了支付其所推行的医疗改革,宣布对收入超过250万的个人(或者收入超过500万的家庭)开始征收3.8%的交易税(限于投资所得或股票红利部分)。但奥巴马的计划激怒了共和党人,双方的争斗持续不断。当然,现在奥巴马医疗改革计划又搁浅了。看来,奥巴马还要再琢磨一下如果才能征更多的税。

 

(美国税法系统非常庞大。本文参阅了美国税法研究最为多产的伊利洛伊大学Glenn Fisher教授的多部文章,特此注明。Fisher认为税法结构与政府结构存在很大相关性。但本文仅仅是对美国财产税的一些情况做一介绍,没有涉及政府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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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杰群

郭杰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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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波(中国)供应链创新学院院长,博导。兼任麻省理工学院运输与物流中心研究员、清华大学货币政策与金融稳定中心研究员,上海市金融青联常委,上海市欧美同学会理事,北师大谢宇教育基金会理事,等职务。 此前工作于美国对冲基金Zais任全球投资委员会委员、亚太区总经理,IDC集团,瑞信投行,房利美。印第安纳大学经济学博士。发表学术、行业论文500多篇,著译作6部。 财新专栏:http://opinion.caixin.com/guojiequn_mjx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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